北京通州張家灣鎮棗林莊,張伯增一家9口,因其中6個孩子為超生,長期沒有戶口。目前,還有4人須繳納70余萬元的社會撫養費后,才能補辦戶口。有自己的戶口成為他們最大的心愿。
1984年,長女張松濤出生不久后,村里計劃生育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就主動為孩子上了戶,也就是在這一年,我國第一代身份證及其相關制度開始使用實施。
農民出身的張伯增始終認為,家里孩子要多一些,這樣熱鬧。此外家里必須要有男孩,能下地干活。1986年,計劃生育被定為基本國策剛滿兩年,各地對超生處于嚴防嚴控狀態。村里的房前墻后刷滿各種計生標語,婦聯主任帶領著十余名計劃生育宣傳員,挨家挨戶講政策。但是,這并沒有打消張家想要添丁的念頭,也是同一年,如張家所愿,得了一男丁。
(老三張澤龍初中輟學后,只能不時去小工廠搬磚鏟泥打零工。)
之后,男孩的出生也并未使張家就此停止添丁,反而像是打開了一道合不上的閘。盡管村干部三令五申多次地告知張家,超生一個孩子,會影響整個村、鎮、甚至區縣的績效考核,孩子上戶也是難事兒。但張家不停勸。“但張家不太一樣,不怕管,能鬧,后來政府相關部門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曾參與計生工作的村民訴苦,“孩子落了地,就是人命,對已出生的孩子沒有辦法。”故此后間隔短或兩三年,長則六七年,其余兩男三女五個孩子接連出生。但是,隨后問題來了,7個子女讓張伯增夫婦壓力巨大,最直接的困難就是經濟拮據。當遇上全國第四次人口普查時,村里支招對于沒有戶口的孩子就按“外來人口”登記。
現如今,令小女兒張小曼愁眉不展的是她的“黑戶”身份。而此之前同她一樣超生的5個哥哥姐姐也是難以取得戶口,甚至因此而相繼無奈輟學,也導致其二哥,四姐無法如常人般領取結婚證,撫養自己的孩子。
(老四張金鑫輟學后結婚,但戶口問題使婚姻產生矛盾,離婚后患上了抑郁癥。)
雖說從2010年起,村里對超生孩子上戶陸續放寬。只要繳納完社會撫養費,計生委就給開證明,派出所就可以上戶。但是,北京市通州區計生委開具的“社會撫養費征收決定書”顯示,根據2012年農村居民年人均純收入16476元的標準,對張家征收社會撫養費。限于收到決定書之日起三十日內繳納,逾期未繳納的,自欠費日起每月加收2‰的滯納金。其中,張家二子張澤金需繳納2000元,三子張澤龍3000元,六妹與七妹應分別繳納263616元與329520元。六兄妹共計繳費金額七十萬元。因為經濟條件的限制,張伯增為老二、老三繳納了費用,其余孩子暫時擱淺。今年7月7日,張澤金與張澤龍拿到了戶口本。而“老五還有兩年參加高考,時間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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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老七正在讀小學,因擔心走上哥哥姐姐的老路,戶口成為她們最大的心愿。)
■專家
父母負主要責任可減少或分期繳費
對于張家的情況,原國家計劃生育委員會專家委員梁中堂介紹,法律在落戶上并無相關規定,嬰兒出生后一個月以內,可由戶主、親屬、撫養人或者鄰居向嬰兒常住地戶口登記機關申報出生登記。“但部分地方政府管理中有要求公安戶籍管理部門配合,超生需罰款才能上戶。”
北京市京潤律師事務所韓驍證實了此觀點,“北京市在第五次人口普查時表示,超計劃生育出生人口在繳納了一定的超生社會撫養費后,可按正規程序到派出所辦理落戶手續。”棗林莊村主任劉某和北京市通州區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工作人員同樣表示,張家戶口沒解決,是因為社會撫養費至今未繳清。
對于張家高昂的社會撫養費,韓驍稱,除了罰款外,我國在每次人口普查時,會對政策外生育人員的社會撫養費征收作出特殊規定,生活困難的家庭,經當地縣級人口和計劃生育行政管理部門批準,可以分期繳納社會撫養費,也就是說,在人口普查時繳費辦理戶籍登記,將可能比非人口普查時期費用低。
“超生6子的個例很少見,父母負有主要責任。”中國人民大學人口與發展研究中心教授侯東民表示,對于違反計生政策的家庭,收取一定社會撫養金屬于合理的經濟處罰手段。但對于孩子已出生的既定事實,侯東民建議,相關部門可適當降低罰款,或分期支付,妥善處理孩子戶口問題。
原標題:七子之家,被戶口困住的人生